為什麼動機比努力重要
「能請你描述網路封包從網卡接收到使用者程式的流程嗎？」
這是某次面試我被問到的問題。原本以為我對網路架構已經足夠熟悉，然而卻發現自己沒辦法很流暢地回答這個看似基本的問題。不僅面試官不滿意，我也不滿意自己的答案。
這是因為工作不認真，沒有學好技術嗎？不，以客觀標準來說，我絕對屬於認真的那群。那難道是經驗不夠嗎？也不是，自從畢業以來，我從事的工作都和網路相關。這並不能當作藉口。
那麼問題出在哪裡呢？又或者我們可以進一步問，明明花同樣的時間，為何人與人之間的能力差距會這麼大呢？這個疑惑不斷在心中徘徊，困擾了很久，最終找到了真正的答案：
那就是「動機」。
你的努力搞錯了方向
或許你對這樣的答案不以為然：動機只是做一件事情的理由罷了，哪會影響做這件事的結果。
我原本也是這樣想，但是回想自己過去學習與工作的經歷，那些表現好的領域，無不是因為我對那些知識感到好奇，想要徹底搞懂；而表現不突出的，往往都不是為了學習本身而行動，而是為了得到好成績或是完成某個任務，學會那些領域知識只是副產品罷了。
明明都花一樣時間、一樣努力，只是動機不同，可是最後成果卻天差地別。
為什麼會這樣呢？讓我們用更加實際的情境來說明：
想像有兩個能力伯仲之間的員工，一個想要得到老闆賞識，認為完成越多任務越好，而另一個人則是對事情充滿好奇心，接收到的任務會想盡辦法了解各種細節。
前者只要任務完成了就會馬上著手下一個任務，所以完成的數量遠遠高於後者。然而有好奇心的員工卻會在完成任務之餘嘗試理解其中的各種知識，而這些知識又可以用在未來其他任務上。拉長時間來看，他才是真正累積了這個領域的專業能力，能解決未來更加困難的問題。
兩個人都付出了同等的努力，但是由於各自的動機不同，最終所能達成的成就也不同。
如果努力是汽車的油門，那麼動機就是方向盤。一旦動機有稍微的偏差，差之毫釐失之千里，我們將會駛向錯誤的目的地。
經驗並不重要
但是不管動機如何，如果一個事情做了十年，總會變成這個領域的佼佼者吧？也許你會想這樣反駁。
我有個朋友當了產品經理十多年，然而其他人私底下評價他都認為能力差不多就是剛畢業的學生。對於他所管理的產品，從來不會想進一步了解，完全是別人怎麼說就怎麼做，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對他而言，能完成主管交辦的工作就好，並沒有任何動機學習產品的技術原理、市場趨勢和發展前景。
就如同我們天天開車不會哪天變成 F1 賽車手一樣，我們也不會因為用同樣的技能做重複性的工作，就能獲得突破性成果。所謂的經驗累積並非單純的時間累積。究竟我們是用一年的工作能力重複做十年，還是十年內有意識不斷學習新的知識呢？
這也正是「刻意練習」這本書所強調的觀念：一個技能要有所成長，需要持續突破舒適圈，克服自己的弱點。單純重複同個行為一萬小時並不會讓自己成為專家。
時間從來都不是重點，重要的是在這段時間內我們的內在動機為何，以及採取了什麼行動。只有不斷經歷各式各樣的事物，時間的積累才會有價值。
好奇心才是最佳的動機
知名物理學家費曼曾說：「對任何事物都充滿了好奇，是我學習和理解世界的方式」。發明蘋果手機的賈伯斯也說過：「Stay Hungry, Stay Foolish」。
過去我都很無法理解為什麼這些有所成就的人總是強調好奇心的重要性，明明看起來跟他們所獲得的成功沒有太大關聯。我的想像中他們應該要更強調天賦、努力等等更直接的因素才對。
然而，好奇心正是他們行動背後的真正動機，這些人不追求成功本身，而是想要瞭解世界運作背後的本質和原理，只是在探索的過程中不經意得到成功這個副產品罷了。如果一開始就以功成名就為目標，反而會離它越來越遠。
越單純的心念，越能夠接觸事物的本質，而越能掌握本質的人，越能在這世界中發揮影響力。一旦混入了對名利的追求，就無法全心投入其中。
對世界的好奇，是人類與生俱來的天賦，每個孩子一誕生就有的才能，只是我們在長大的過程中被蒙蔽了而已。
結語
回到最一開始的問題，為什麼我沒辦法回答看似基本的問題。原因也很簡單，過去的工作中我很認真，或者說太過認真，全心全力解決被交辦的任務。我所累積的並不是技術能力，而是怎麼把工作做好的能力。
當有取巧的做法可以繞過問題時，我不會回過頭思考問題根因在哪裡。當遇到一個樹木的問題時，我只看見樹木，而不是從整個樹林的角度來思考。錯誤的動機侷限了我行動的方向。
我很努力，但只是在努力成為好員工，而不是努力理解技術原理、滿足好奇心。
在「為什麼偉大不能被計畫」這本書中強調過去人類的偉大成就都不是靠著設定目標而達成，而是一小群人追尋新奇事物，意外發現這可以有獨特的應用，進而創造了科技的突破。就像是真空管，一開始發明的人也沒想過用在電腦上，但最終卻引領了電腦革命。
以往，我們過度強調了努力的重要性，設定好目標，遵循著社會定義的道路前進。然而，我們更應該跟隨內心最純粹的好奇心、單純滿足自己的求知慾，而不是被外在成就這個副產品所蒙蔽。
人與人最大的差異不在於努力、不在於經驗，而是動機。